张居正又看着赵贞吉,“部堂,我们干不干”
赵贞吉沉默了。
这件事虽然有朱载坖的密旨,但风险还是无比巨大的。
一旦引来了众多声浪的反对,到时候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翻脸不认账,那就是他俩伙同内阁和司礼监,私下行事的大罪过!
所以这个时候的赵贞吉也是难以抉择!
但是有时候,有些事,就是需要承担一些风险,才会有超额的回报!
而且退一万步讲,张居正的考成法就算是再苛刻,那也是为了朝廷好,为了大明好。
即便是有人反对,他们也攻击不到痛处。
顶多就是骂几句难听的话而已。
赵贞吉一咬牙道:“干!必须干!王爷都已经帮我们去掉了那么多的阻力和障碍,如果我们自己临阵退缩了,将来又何以报王爷信任之万一”
“且王爷在离京之前,也早就明言,内阁要增补新的阁员。倘若我们什么都不做,还想入阁,这岂不也是痴人说笑”
赵贞吉说出了这句话后,张居正的脸色也不由跟着激动的涨红了起来。
入阁,这可是所有文官共同的理想!
他张居正也不例外!
张居正道:“下官愿与部堂一起承担所有后果!”
赵贞吉目光坚定的看着张居正,最后他也点了点头,在这一刻两人也达成了共识。
第二日,赵贞吉就和张居正一起找到了李春芳,与李春芳说起了考成法的事情。
李春芳听着两人的话,虽然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,但转念一想,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。
要不然,王爷怎么会留下他们几人作为京师留守呢
而且这段时间不管是吏部,还是兵部,他们的动作都非常大!
只要不是瞎子,都能看得出来,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的。
但是这个猫腻,又都不敢戳穿在明面上。
而且李春芳也有自己利益考虑,如果他支持了此事,虽然他也会一定的风险沾身,但他得到回报也是巨大的,即便是他不能离开成为内阁首辅,他也会得到赵贞吉和张居正铁杆支持。
如此一来,他在内阁里的话语权,岂不又要再重几分
所以,李春芳在经过了一番激烈思考之后,也对着赵贞吉和张居正说道:“此事我看行,内阁会为此事票拟意见。”
赵贞吉和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,也是大喜过望。
两人对着李春芳一拜,“阁老高义!”
李春芳被两人这一拜,也不由感觉有些飘飘然了。
尤其是张居正的一拜,更是让李春芳莫名舒爽!
谁不知道张居正是徐阶的得意弟子,但是现在他的弟子在向自己行礼致敬,这种感觉真是的千金难换呀!
数日后,一道名为考成法的官员考核办法,由吏部放出,并推行天下。
一时间所有的官员都还在茫然什么是考成法
等他们真的看到公布出来的考成法细则之后,一个个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尤其是那些早就躺平摸鱼的官员,更是对此法恨到咬牙切齿!
安陆,兴王府行宫。
“此法荒谬!”徐阶在接到京师官员急递给的消息之后,第一反应就是如此。
徐阶和郭朴凑在一起,徐阶道:“我要面圣,质夫可愿与我同往”
郭朴立刻回道:“敢不从命!”
两人风风火火的就去找嘉靖皇帝了。
这个时候的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也正在王府的池塘边垂钓闲聊,显得好不自在!
但很快这一幕悠闲自在的画面就被徐阶和郭朴这俩不速之客破坏了。
徐阶近到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身边,忍不住急切的一拜,“老臣近日听闻,有人意图更改祖制,推行所谓的考成法。此等行为,实乃大逆不道!“
“徐阁老,“嘉靖皇帝懒洋洋地开口,“你说有人要更改祖制,可有证据“
徐阶躬身道:“回陛下,老臣虽然年迈,但耳目尚存。据老臣所知,吏部近日动作频频,似有大事要发生。“
嘉靖皇帝看了一眼池塘里鱼漂,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,“什么大事”
徐阶道:“臣参吏部尚书赵贞吉伙同内阁次辅李春芳,及司礼监太监陈洪,欺上瞒下,利用圣驾在外之机,推行所谓的考成之法,责难百官。臣以为此法乃恶法也,有离间君臣之嫌,望陛下明察!”
朱载坖看着这么严肃的徐阶,他是万万没想到以徐阶的乌龟神功,他竟然会这么快的跳出来。
可见考成法着实有些凶猛了,以至于让徐阶这样的老臣都觉得慌张了。
朱载坖不疾不徐道:“徐阁老严重了。此事孤早已知晓。吏部近日确实在整理历年官员考核的档案,准备编纂一部《吏治通鉴》,以供后世参考。这怎么能说是更改祖制呢“
徐阶显然没料到一旁的裕王爷会这么说,而且他竟然早就知道了,这不禁也让徐阶一时语塞。
嘉靖皇帝在一旁跟个捧哏一样,他似乎来了兴趣:“哦编纂《吏治通鉴》这倒是个好主意。三儿,详细说说。“
朱载坖道:“赵贞吉早于儿谈及过此事,他等以为,整理历代吏治得失,对今后选官用人大有裨益。比如前朝某位官员,因考核不严,导致贪腐横行;又如某位清官,因考核得当,得以重用,造福一方.“
嘉靖皇帝听得连连点头:“不错,不错。既然如此,那就好好办吧。徐阁老,你也是老臣了,要多支持年轻人才是。“
徐阶只得躬身称是,他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状的阴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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