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霰散尽,地脉裂隙中蒸腾的混沌气凝成九道玄青锁链,将溃散的殛云魔尊残魂死死钉入虚空。林霄右掌虚握,溃散的云煞精魄自锁链缝隙中渗出,在掌心凝为一枚布满裂纹的青铜云纹。纹路深处浮起《归藏易》残篇所述的“玄墟”二字,字迹如游蛇般钻入灵种根部,原本雾化的若木灵根竟生出一层琉璃色髓壳。
“喀嚓——”
髓壳开裂的声响惊醒了蛰伏在云台残骸中的异物。三具披着焦黑蓑衣的云傀破土而出,空洞的眼眶内跳跃着殛云魔尊溃散前的最后一丝残识。它们枯爪间缠绕的浊云凝成《淮南子·览冥训》所述的“玄冥锁”,锁链末端坠着的青铜铃铛荡起涟漪,将方圆百里尚未散尽的雷煞搅成旋涡。
林霄足尖一点,脊背二十四气旋骤然坍缩,迸射的云刃裹挟第十一境“云殛合道”独有的破煞之力,将最先扑来的云傀头颅削去半边。那残躯却未倒下,反而从断颈处钻出千百条蚀骨云蛭,蛭口喷出的浊气竟腐蚀得地面腾起青烟。
“镇!”
一声低喝,灵种髓壳彻底剥落,内里钻出的琉璃根须如活物般扎入地脉。根须所过之处,《河图·帝览嬉》篆文在地表蜿蜒成阵,阵眼喷涌的清气化作九条衔珠玉蛟,蛟尾横扫间将剩余两具云傀拍入地底。云傀挣扎时散落的蓑衣碎片却诡异地渗入阵纹,原本清明的阵图竟泛起污浊血光。
“轰——”
血光触地炸裂,裂隙中爬出一具三丈高的青铜棺椁。棺面密布的云雷纹被血污侵蚀,浮现出《神异经·西荒》所述的“玄墟守墓人”图腾。图腾睁眼的刹那,棺盖轰然掀飞,内里涌出的不是尸骸,而是翻滚的墨色云浆。云浆中伸出八条缠绕《道枢·尸解篇》蚀文的手臂,每只掌心皆托着一盏燃着碧火的引魂灯。
林霄瞳孔骤缩。
那灯焰跃动间,他识海深处的《轩辕巡天图》竟自行展开,图中篆文如受牵引般流向灯芯。灯焰暴涨的瞬间,八条手臂猛地合拢,碧火凝成的囚笼将他周身三丈罩得密不透风。囚笼内壁浮动的蚀文如活蛇游走,竟开始蚕食他经脉中流转的云煞之力。
“玄墟为冢,云殛作祭……好狠的断道术!”林霄咬破舌尖,一缕精血溅在琉璃根须上。根须受血激发,末端骤然绽开七朵墨玉莲花。莲心喷吐的清气与碧火相撞,炸开的余波将囚笼撕开一道裂隙。他趁机并指成剑,脊柱气旋中迸射的云刃凝成《周易·未济卦》所述的“离火焚煞”之势,直刺最近那盏引魂灯。
“铛!”
云刃刺中灯盏的刹那,青铜棺椁剧烈震颤。棺内云浆沸腾,竟爬出一具无头尸身。那尸身脖颈断面涌动的不是鲜血,而是凝如实质的《乙巳占·妖星篇》蚀文。蚀文汇聚成颅骨形状的瞬间,尸身右掌凌空一抓,百里内尚未散尽的雷煞凝成一柄缠绕紫电的巨斧,斧刃劈落的轨迹暗合《焦氏易林》所述“天雷裂地”之相。
林霄避之不及,左肩被斧风扫中,琉璃根须竟崩裂数条。他闷哼一声,足下阵图陡然逆转,九条玉蛟咆哮着缠住尸身四肢。趁这间隙,他咬破指尖在虚空勾勒《山海经·大荒北经》所述的“烛龙闭目图”,图中腾起的赤光如利刃切入尸身胸腔,绞碎了正在凝结的蚀文颅骨。
“喀啦!”
颅骨溃散的蚀文并未消散,反而渗入地底。整片战场突然陷入死寂,连风都凝滞不动。林霄心头警兆骤生,足下发力暴退十丈——原先站立处轰然塌陷,塌陷的深坑中浮起一座白骨垒砌的祭坛。坛顶悬浮的玄色晶石表面,赫然映出他灵种内部的琉璃髓壳!
“夺舍道种?”林霄怒极反笑,双手结出《云笈七签·内景篇》记载的“锁神印”。印成瞬间,琉璃根须如怒龙般刺入祭坛基座,根须末端绽放的墨玉莲花疯狂吞噬坛身血气。那玄色晶石却趁机炸裂,飞溅的碎片化作漫天血鸦,鸦喙如钩直取他周身要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