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自家母亲的眼神,贾政低下了头,一时不敢再看。
历经好几个月的折磨,贾母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慈祥,高高的颧骨显的刻薄。
语气也没有了往日在荣国府时的慈祥。
“给他?怎么给?给了他们,到时候被一脚踢开怎么办?”
“这事不急,你先和你媳妇商量,去给王子腾写信。至于你父亲留给我的东西,等我找个日子求见了纯太妃和太上皇再做决定。”
贾政听了,并未有什么异议。
还是母亲想得对,若是全都交给北静王,这功劳该算谁的呢?
贾母只跟贾政说了两句话,便打发他出去,让王夫人给王子腾写信,自己则把鸳鸯叫了进来。
鸳鸯如今穿着普通的布衣,和在府中时大不一样。
她从小就跟在贾母身边,除了贾母,也无处可去,见到贾母,恭恭敬敬地行了礼。
“老太太唤奴婢,可有什么事?”
贾母看了她一眼,端起碗喝了口茶。
这小小的院子极为简陋,连个普通茶杯都没有,泡茶只能用碗。
贾母喝了一口,看着碗里的茶,愣了愣神,又把碗放到一边。
“我让你给北静王妃写的信,送过去了吗?”
鸳鸯回道。
“回老夫人的话,已经送过去了。只是来接信的是门房,我在北静王府的后门等了一会儿他们才来,还说让咱们先等着,王妃有空便唤我过去。”
贾母望向北静王府的方向,没有再说话。
当年甄府落难时,荣国府和其余八公一样,冷了北静王妃许久。
就怕惹火烧身。
那会儿谁没想到后来北静王妃如此厉害,扶持自己的妹妹封了太妃,还为太上皇生了皇子,如今自己到了这边反倒要仰仗她了。
心中虽有些气,可也无奈,不见就不见吧,只能等着。
如今北静王能用的人本就不多。既然知道她手中还有些东西,就不会任由北静王妃一直冷落着她们的。
贾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钗,递给鸳鸯。
“你把这个拿去交给赖大家的,让他去打听打听北静王进了北山后到底是什么情况,我瞧着不太对劲。顺便问问,如今的北山,除了咱们,还有没有其他旧亲到了?”
鸳鸯接过金钗,小心地收进怀中。
她一直贴身伺候贾母,知道如今贾母能当的首饰已经不多了,多数嫁妆都被那些杀千刀的叛贼、土匪抢走了。
她向贾母福了福身,便匆匆离去。
贾母独自坐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、略显寒酸的屋子里,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与悲凉。
她向来喜好安乐享受,没想到到老竟要委身在这样一个破落小屋里,不自觉又想起了嫡长女贾敏。
若是敏儿还在,或者当时自己听了消息后,阻止贾政,毅然决然地为林家、为敏儿报仇,以林家如今的势力,怕是早就拉他们一把了,何至于落到如此惨状?
想到此处,贾母心中悲愤交加,对贾政的埋怨又深了几分。
急匆匆去找王夫人的贾政,并不知道贾母此时的心情变化。
贾母埋怨贾政,王夫人又何尝不埋怨他呢?
她从嫁入贾府开始,就没和贾政和和美美地过过几天好日子。
如今时隔多年,再次体会到贾政的温柔,竟还是在这平日里瞧着都要在心里嫌弃穷酸的破屋子里。
今天贾政走后,她在自己屋里待了许久。昨晚因贾政的温柔,稍微缓和的情绪,看着破落的屋子心中的气又起来了。
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废物。
这会看到贾政进来,她懒懒地靠在床上,没有起身迎接。